什麼是經方?
筆者狹隘的理解為《傷寒論》中的部分方劑才是經方。如果寬泛來看,一切方劑皆可為經方,區別只在於效能不同。這麼說的話,經方不妨定義為效能最優秀的那些方劑,事實上,它的主體依然只存在於《傷寒論》中。因為臨床治療依靠的是這些方劑,所以筆者稱其為「東漢工具」。
什麼是經方的理論?
即東漢版的《傷寒論》,它的方法論是什麼?因為張仲景時代距離今天已經1800多年,因客觀條件限制,難於考證其思想?所以筆者假設東漢方法論為X。
而目前中醫存在兩套方法論。一套是「金元方法論」,大家都很熟悉,以陰陽五行學說為理論指導藥物應用,筆者定義為A。另一套是被徐靈胎提出,但未引起共鳴,後同樣被日本的吉益東洞提出,卻引發異域狂飆突進之革新,這就是我們不再陌生的類方、類藥思維的方證、藥證理論,筆者稱為「吉益方法論」,定義為B。當然徐靈胎醫家是需要紀念的!
那麼,X=A?還是X=B?
筆者曾經從中醫藥的起源,從神農嘗百草的傳說中進行理論上的推測,以為B接近X的真相,但此想法不免引人詬病,而且又有竊人之美的嫌疑。所以筆者就客觀認識B,它是幾百年前提出的新理論。
雖然中醫是經驗醫學,但從近幾百年的中醫發展來看,它也遵循一個科學發展的規律:先有理論的突破,然後帶來技術上的革新。
吉益東洞的類方、類藥思維一方面離不開西方文化傳入日本的時代大背景,新的哲學、邏輯思想轉變了人們認識時代、認識事物的思維,不再拘泥於此前中國的陰陽五行文化思維;另一方面離不開日本原生態的純樸島國民風,明治維新之前的日本距離結束的戰國時代並不久遠,類方、類藥思維其實也是一種原始的思維方式。
吉益方法論的產生,開啟了東漢工具應用的新時代。今天的經方醫學成就,其實就來自幾百年前的那次思維突破。所以,中醫的發展,一樣不會脫離科學發展的基本規律。對金元醫學也是這個道理,沒有張元素這個書生,那有後面的金元四大家。
在吉益方法論產生以後,矛盾就產生了。X=A?還是X=B?這個問題就像中世紀的歐洲爭論「地心說」還是「日心說」一樣,筆者不在這裡討論這個問題,而是想闡述B方法論指導下的中醫學是一門開放體系的學科。
隨著吉益時代在日本的發展,西醫學也登陸中醫學的故鄉,中醫學的噩夢隨之來臨。
筆者在這裡想引用兩個考古概念,「陶器」與「鐵器」。中醫中的藥物離不開陶罐,而西醫學的發展離不開解剖刀,所以筆者把中醫稱為醫學的「陶器時代」,而西醫稱為醫學的「鐵器時代」。從「陶器時代」到「鐵器時代」,代表著思維的革新,工具的革新,生產力的提高。「鐵器時代」的繁榮,必然導致「陶器時代」的衰退,這也是如今我國醫學的現狀。但是否有了鐵器,就不用陶器了呢?這也是如今我國醫學的爭論。
西醫是順應時代產生的,雖然它有種種弊端,但這個學科的優勢、它的進步性是無需懷疑的。「陶器」生活在「鐵器」時代,要想的問題不是打敗「鐵器」,而是如何在一個新的時代中發展自己生存下去,就像我們今天每天吃飯的「碗」一樣啊,它就找到了自己的定位。
而這,需要一種開放的學科體系!也即使說,「陶器」要包容「鐵器」。
遺憾的是,方法論A不具備,它在最基礎的學科理論上有衝突,臟腑學說之於解剖學的矛盾,這也是近代中醫論爭的焦點,具體人物就不羅列了。所以,方法論A看西醫總是不順眼,恨不能要把它從我們的中醫高校中趕出去。
方法論B就沒有這個麻煩,因為方法論B中沒有臟腑觀念。方法論B談論的是證。證構成的基本要素症狀、體征等,西醫學也要討論。《傷寒論》上說「頭痛,發熱,汗出,惡風,桂枝湯主之」,「頭痛,發熱,汗出,惡風」這也是西醫學所認識到的人體感冒的症狀,有區別的只是治療方案,你用阿司匹林,我用桂枝湯罷了。僅僅是這樣還不夠,方法論B沒有臟腑觀念,顯得沒有根基,它乾脆就寄生在西醫學體系之上算了。拿溫膽湯為例,溫膽湯是一張壯膽的方劑,方法論A解釋溫膽湯不免要扯上「膽」是「中精之腑」,「膽者,中正之官,決斷出焉」這些。但方法論B不這樣了,它面對的是西醫學,它尋求的是西醫學的理解,就不需要再在臟腑理論中去印證了,溫膽湯的作用是調節精神狀態,走中樞的。
所以,方法論B與西醫學是沒有矛盾的,西醫學倒成了經方應用組成不可缺少的部分。
東漢工具還是那些東漢工具,方法論B沒有丟棄,方法論B帶來的是思想的革新。
關於什麼是東漢方法論,筆者已經不關心了。有了吉益方法論,筆者已經找到了西醫大環境下中醫生存的策略,難道還有什麼比這更能讓人欣慰的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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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本文摘自《網路文章》,作者/巴窗夜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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